充耳不闻,只是缓慢地抬起头说:“陛下,宋正鸿结党营私,祸乱朝纲,这种人的口供怎能相信?”
言下之意,这种疯子临死之际拖几个忠臣下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,他是清白的。
裴昭知道纪桐不会那么好对付,如今见他竟然生生将黑的说成了白的,当即火上心头。
这个老匹夫,这么多人证都摆在眼前还不肯认罪,倒像是他们故意找人污蔑他一样!真是可恨至极!
楚襄倒是分外平静,薄唇微微一勾,似笑非笑地说道:“纪卿是不是还要说,禁军在紫竹林抓获的几十名杀手的口供也不可信?”
纪桐直视着正前方的明黄案台,岿然不动,犹如老僧入定一般。
“正是。”
听到这里,裴昭脸色猛地一沉,怒斥道:“纪桐,你还敢狡辩!”
闻言,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,花白的胡须在空中抖颤了一下,复又落回襟口,“裴大人何以如此愤慨?若是手里有物证在,尽管拿来与老夫对质,否则刑部定罪的条例法规岂不成了空话一句?”
裴昭登时火冒三丈。
他是故意的,他明知道当年那封亲笔信已经随着陈秋实的死亡而消失了,他们无法以双证俱在来定他的罪,所以才有此一言。
就在这时,楚襄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。
“刑部没有物证。”
他撑案起身,绣着火藻的敝膝顺势而落,随着他沉稳的步伐来到了堂前,弯弯曲曲地绵延至众人的视线之中,恰逢朝阳斜照,赤金交织,宛如一簇腾升的火焰,燃烧着纪桐眼中残存的水分,令他焦灼不安。
“朕来此,就是来弥补这一点的。”楚襄俯视着他,目光寒凉如刃,瞬息之间就劈开了那座横亘于前的大山,“朕杀你,不需要任何证据。”
此言一出,本该在百姓之中掀起滔天巨浪,偏偏外头鸦雀无声,仿佛都被天子眼中迸发的杀意所震慑住了,仿佛只要他一挥袖,百丈城池千里沃野都将化作一片焦土,在他的股掌之间灰飞烟灭。
他是天子,执掌生死的天子。
纪桐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内心还在挣扎求生,甚至有些窃喜——在百姓眼中,这个滥杀无辜的暴君他是当定了。
楚襄微一垂眸,立刻辨晓了他的心思,却毫不在意。
“此前朕想过很多次,要如何才能将你绳之于法,刑部、大理寺、御史台也苦恼了很久,始终束手无策,事实证明,就在多方指证的情况下你也依然有空子可钻,借着重臣的身份逃脱死刑,让这两年来辛辛苦苦调查此案的臣工的所有心血化为乌有,这种结果朕不想看到。”
楚襄昂然抬首,眼中尽是一往无前的傲然与坚定。
“朕大可以给你安插一项罪名,择日处斩,没人知晓真相,也没人像现在这样被你当剑使,来戳朕的脊梁骨,但朕没有。朕固然想杀你,在你派来的刺客当着朕的面将匕首捅进皇后的腹部之后,这个念头一度达到了顶峰,可朕忍下来了,因为朕要当着百姓的面公公正正地杀了你。”
说完,他微微侧过身体,厉声道:“禁军听令,将纪桐带至刑场,即刻处斩!”
驻守在公堂周围的禁军立刻冲了进来,钳住纪桐的双臂并将他从地上拖起,强行往外头带,纪桐大惊失色,先前的镇定和从容一下子消失了,慌乱之间不禁大喊:“国有国法,你没有足够的证据,不能杀我!”
“如果国法惩戒了凶犯和恶徒,却让你这种人逃脱,那么是该改一改了。”
轻描淡写的一句话,顿时令纪桐面色灰败,如丧考妣。
“国法不依,纲常不论,你这是昏君所为!注定要遭受天下人的耻笑,遗臭万年!”
“朕不在乎。”楚襄看着他狂乱失控的模样,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句话,“朕今日杀了你这个奸臣,此后必将朝野升平,待朕百年之后青史会如何记载根本不重要,朕替冤死之人正了名,替百姓除了害,替爱妻雪了恨,足矣。”
话毕,楚襄猛一扬袖,毅然决然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。
“拖下去,杀无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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