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来得早,随便挑了个角落的位置。
桌上放着楼上画廊的介绍画册,她随意翻了两下,对着上面各式各样的画有些恍惚。
脑海中不觉浮现了过往那些音容旧貌。
韩熙的父亲是个画家。
当然,他一点都不出名,只是在一所小学挂了个美术老师的名头,一周两节课,教小学生最基础的绘画审美。
只有在家里,他才能画自己想画的一切。
而那些画也卖不出去,一副又一副挂在墙上,堆在房间里。房间搁不下了,最后连客厅和走廊都专门腾出来位置。
那些画韩熙看不懂,问柳雁,她也看不懂,不过会笑着跟她说父亲画的特别好,希望她以后也可以和爸爸一样画画。
柳雁当时是一家幼儿园的幼教老师,不在编制内,每天照顾一群小孩子,工作很累,薪水也不是很多。
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日子过得艰难,阳台种了好多韩熙不认识的花,她精心打理它们,会在每天早上摘下几枝放到铺着鹅黄碎花桌布的餐桌上。
他们一家三口住在租来的房子里,日子过得清贫而快乐。
直到韩熙八岁,她父亲上课的时候,一个学生没有带药哮喘发作,他在送学生去医院的路上遭遇车祸,抢救无效死亡。
有道杏色身影由远及近的停到韩熙这一桌,韩熙倏地抬眼,看见柳雁一张略微苍白的脸。
这次她没有了宴会上精致的妆容,地下灯光明亮,离得近了,韩熙才看见她眼角的细纹。
她也不年轻了。
她收回视线,垂眸盯着画册。
柳雁拉开椅子坐下,动作生硬的把包放好,有些无措的掖了掖头发,踌躇着开口道:“我以为……你不会同意见我。”
她认真的打量坐在对面的女孩,深吸一口气,紧抿着唇。
“本来是不想见的,”韩熙沉默几秒,声音淡淡的开口。“后来又想了想,还是当面做个了断比较稳妥。”
免得以后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。
柳雁嘴唇轻张着,嘴角想往上弯,却怎么都弯不起来,最后只好敛着眉泛着苦笑:“……怎么个了断?”
“我希望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。”
之所以决定赴约,是因为韩熙怕不和她说清一些事,她会先一步找上纪延声。
这些天因为纪氏的事,纪延声每天都忙到很晚,好几次都怕打扰她干脆直接睡在了书房。
她屡次想和他坦白柳雁的事,可一看见他眸中的红血丝,话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。
他主动和她说纪母的事是因为他想说,于是直接说了。
可是很久之前,她骗过他,说她是个父母俱亡的孤儿。现在如果要坦白,无疑又是牵扯上那段他们一开始相处并不愉快的日子。
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,不急着这一时。
她若今天不来,她怕柳雁直接背着她找纪延声。
如果她添油加醋胡乱说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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